我在下一程山水等你啊。

【魔翳前传,夜叉中心】不如不遇倾城色 修罗卷

  ヽ(✿゚▽゚)ノ从今日起,我是钮祜禄魔翳(PIA!)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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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【金杯同汝饮,白刃不相饶。自古帝王将相是这样的。】



第十章



  霁后带着两个儿子走入地道,汹涌的阳光,顿时被隔绝在外。


  天牢的最深处,历来关押最穷凶极恶之徒的地方,夜叉立国以来统共“有幸”进去过的魔,一个巴掌就数得过来。她在离那间牢房很远处就被拦下了,一个年少的小侍卫站到她面前,神情严肃:“王后,您不能再向前了。”


  “让我进去看他一眼吧,一眼就行。”


  另一人走上前来,说道:“王后切莫难为属下们了,这可是关押头等要犯的地方,没陛下的准许,属下们怎敢让您进去?”


  霁后手已在颤抖,感觉到母亲的忧惧,一旁的龙幽默默攥紧了她的手。霁后低头朝他勉强笑了下,对那侍卫道:“一眼都不行吗?这样下去,阿翳会死的……”


  “这魔翳原本犯的就是死罪啊。”


  话音刚落,那小侍卫却先制止了他,他看向霁后,轻声道:“王后,他也没说错。军师被判通敌叛国之罪,怕是已无翻身之日了。可您还是王后,您不该再到这里来,叫朝上那些有心人知道了,难免会加以中伤,届时若牵连到您,岂是军师本愿?”


  “你胡说!舅舅才不会做那种事。”龙幽忽而道,几人一愣,朝这个小不点看去。龙幽被他们一盯下意识地朝母亲身边缩了点,但很快又噘嘴瞪眼地道,“舅舅虽然恐怖了一点,凶残了好几点,偏心偏到紧那罗国去,但绝不会做对不起夜叉族的事!父王一定是弄错了,舅舅怎么可能叛……叛敌通国,兄长,母后,我们一起去跟父王讲清楚嘛好不好。”


  “傻孩子,词都说错了。”霁后慈爱地揉揉孩子的脑袋,眼圈红了,“阿幽,我和你兄长都去求过陛下,可不知为何,他不见我们。”她说着,几乎控制不住眼泪要落下来,可夜叉的王后,又怎能在臣下面前落泪。她迅速强压下心绪,又转向那小侍卫。


  “本宫现在,是以王后的身份请求你,用王族的尊严求你,请让我看看阿翳吧。”


  说罢,她竟屈膝向他跪了下去。小侍卫脑子里“轰”的一声,赶忙丢了长戈跪地,拖住她的手臂:“王后!万万不可!”龙溟也是死命拽住了母后,龙幽则反应更大,在他眼里,母后从来只有受万众跪拜的份,除了对父王几时低过头,他登时一呆,嚎啕大哭。


  霁后这一跪,又兼龙幽这一哭,在场的所有侍卫都乱作一团。那小侍卫顷刻已是满头大汗,咬咬牙,道:“罢了罢了,王后,您过去吧!但您只有一炷香的功夫,因为陛下等会儿就要来了!”


  他扶着霁后立身而起,环顾四周的同僚:“诸位,王后平素带我们如何,军师又为夜叉族付出了多少,大家心里也有数。如今军师遭奸谗陷害入狱,我等无力尽一份心证其清白不说,又何忍百般阻挠亲族相见?王后是我放过去的,倘若因此被怪罪,诸位尽管推到我头上,我绝不连累大家。”


  语罢,满室寂然。


  “我……可什么都没看见啊。”不知谁突然说了一句,随后便拎着长戈,回到了站哨的地方,“哎呀,今天天气真好。王后……有来过吗?”


  “没有没有,谁都没来过。”立马有人接道,其余侍卫也都纷纷点头称是,各自回位,杵在墙边,再不说一句。


  那小侍卫起初是讶异,但很快便被动容所取代,拱手洪声道:“多谢诸位!王后,您快去吧,抓紧时间。”


  霁后感激地冲他点点头:“你叫什么名字?”


  “属下?属下名叫镜丞。”


  “好,镜丞,你的恩情本宫定将铭记于心。也请各位都放心,就算有什么闪失,本宫也必不让你们因我姐弟而得咎。”


  她说罢便匆匆行至关押着魔翳的那间牢房前,隔着道道万年玄铁制的铁栏,只一眼,眼泪便再也克制不住了。


  “阿翳、阿翳……快醒醒,不能再睡了。阿翳,你听到了吗?姐姐在叫你啊。”


  牢房的墙壁上、天花板和地面上,密密麻麻铺满了血液融刻的禁制咒文,一旦进去,莫说魔灵被压制得彻彻底底,就是连个凡人都不如了。里面漆黑一片,只有一盏昏黄如豆的孤灯在勉强燃烧着那可怜的光芒,而她平时一魔之下、万魔之上的弟弟,此刻就那么静静地躺在地上,如同刚从血池里捞上来一样,连玄色深袍都掩不住浓稠的血色,更衬得他脸白如灰,浑身上下看不到一点呼吸起伏。


  霁后死死地扣住铁栏,攥得掌心都快沁出血来。


  他是被自己拖累的。


  在来之前,她听说了朝堂上发生的一切,听说他即便被千夫所指,仍旧冷眼相对一言不发,绝不认这莫须有的罪名。直到,终是有人扯上了她。


  “陛下,魔翳与修罗姬有什么关系暂且不论,可您千万别因他是霁后的胞弟就网开一面呐。臣闻人界自古以来就忌讳外戚干政,可见就连人类都明白,权力一旦被某些居心叵测之徒滥用,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。”


  魔翳突然转头朝那人瞥去,两道目光锋利如刀割。


  “不干王后的事。”


  他一字一句地从喉咙里挤出这句话,眼中深沉的威压似要将那人碾碎。那人被他目光一扫,登时吓得不再出声了,但这话一出口,矛头已然转向霁后,他再也不能继续沉默了。


  重伤未愈,又添五十杖碎魂棍,关在在这种暗无天日的地方,连唯一可以指望的魔元也被封禁了,这难道……真的已到了末路吗?


  龙幽好容易止住的哭声又响起来了:“呜哇————母后……舅舅,舅舅他……是不是死了……”


  龙溟使劲揉揉他的脑袋,抽抽鼻子:“别瞎说。”


  牢房内传来几声轻微的咳嗽。


  “咳咳……二殿下,你再哭……我真的就被你吵死了……”


  龙幽立马住嘴,擦了把眼泪望过去。地上那个狼狈到极点的身影费力地撑起上半身,又是一阵猛咳,咳得心肝肺都要吐出来一样,听得人汗毛直竖。他又喘息了很久才终于从地上爬了起来,慢慢挪到墙边,扶着墙走到门前,一股冰凉的血腥气透过铁栏,散逸开去。


  霁后早已泣不成声。她哆哆嗦嗦地握住弟弟抓着铁栏的手,一个劲地只道,“怎么会这样,怎么会这样……”


  是啊,究竟为什么,最终变成了这样。


  “阿翳……”她将额头抵上那冰冷的手,“为什么会这样……幼时,你不善武艺,时常被其他孩子欺负……每当这时,我就会过去将他们打跑,对你说别怕……我会永远保护你。可如今,权贵已极,母仪天下,却非但再保护不了你,还成了你的软肋……为什么,我从未想过会是这样,如若当初,没嫁入帝王家……”


  金杯同汝饮,白刃不相饶。自古帝王将相是这样的,没有人做错什么。


  “王后。”魔翳轻声道,伸出手想替她拭去眼泪,可终究在看到自己满手的血污后放下了。“别说糊涂话。你是王后,是夜叉族最尊贵的女子,无人能取代……不要忘了。”


  霁后拼命地摇头,像是要否定这些话似的:“我去找过陛下了,可他不见我。阿翳,我很怕……真的很怕……”


  “别怕。陛下不见你是对的……万不可再替我说情。我入仕之初的愿望,也不过就是能帮衬姐姐些许,此次没牵连到你已是万幸了……保重好自己,还有龙溟龙幽。”


  说罢,他又吃力地俯下身去,看着两个小鬼生离死别似的神情,突然伸出手,一手一个在两张白嫩嫩的包子脸上一掐。


  出乎意料地,小鬼们竟然没齐声抗议。他松了手,一声苦笑。


  “别哭丧着脸,咳咳……我平时如何教你们的……男儿有泪不轻弹。带你们母后回去吧,好好看着她,别让她再来这里,也别去找你们父王……”


  “阿翳,我……”


  霁后话音未落,忽听镜丞压低了声音道:“王后,陛下来了!快从后门离开!”


  一阵石门轻响,外面刺目的光芒涌入,守门的两个侍卫匆匆跑来,也催着她离去。霁后飞速塞了瓶什么东西在魔翳手里,终是被孩子们还有几个侍卫劝着走了,目光却一直停在弟弟身上,直到转入回廊,再也看不见。石门合拢,牢里又恢复了黑暗。


  魔翳打开那小小的瓶子一看,几枚淡蓝色、平平无奇的丹药,他却是一眼就能认出,那是霁后耗费自身魔元炼制成的。


  他将丹药塞回瓶里,叹了口气。


  门外,熟悉的脚步声逐渐接近了,在他的牢房前,君王的身影被火把的光映照进来,落在斑驳的地面。


  “开门。”


  那人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富有磁性,侍卫应声开启了牢门,龙煜走进来,同样是受到了满房咒文的禁制,可他偏偏就走得那么稳健,好像丝毫没被影响。他凝视着魔翳,后者也在看着他,眸中无有悲喜,只是那么看着,仿佛在说,哦,是你来了。


  龙煜瞧着魔翳微微发红的眼眶,道:“看来有人先孤一步来看过你了。”


  魔翳微怔了下,刚要开口,龙煜却摆手道:“孤若真想隔绝谁,她便是连天牢都进不来。”说罢,他从怀中取出一只药瓶递给魔翳,“这是孤让御医精心调配的,服下此药,你便好得快些。”


  魔翳拿过药瓶,打开,看着里面一模一样的淡蓝色丹药,笑了声,阖上瓶子扬手给抛了回去。


  龙煜一把接住,只道他是对自己有恨,于是道:“孤明白,是孤害了你,你心有怨怼也是应该。但这药你必须吃,孤希望你活着恨我,死了,就什么都没了。”


  “这里也一样什么都没有。”


  龙煜默然。掌中摩挲着那只药瓶,过了半晌,又道:“给孤一点时间。孤也在找,总有证据证明你是清白的。”


  “我本来就是清白的,还用证吗!”


  石破天惊的一句怒吼,惊得龙煜一怔。魔翳一个箭步踱到他面前,仿佛浑身的伤痛都抛诸九霄云外了,他盯着龙煜,怒极反笑:“陛下为何不跟我说,不告诉我你一早就怀疑杌泽,怕我袒护他么?你还不知道吧,杌泽起初只是被杌寰利用,根本未反。现在你已成功地用我扳倒了杌氏一族,满意了?”


  一番抢白震得龙煜辩无可辩,但他还是那么一动不动,迎着魔翳的目光,那是前所未有的炽烈和愤怒。


  “龙煜……我说过了,只要你下定决心,我会亲手为你扫除任何障碍。可你……”


  魔翳说到此处便顿住了,良久也不再接下去,只是走到角落里坐下。他已经没有力气再思考什么,也什么都不在意了。“陛下请回吧,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,劳动陛下折损修为炼就的丹药,更是无人敢消受。既然已经做出决断,那么取舍由心,落子不悔。我不会恨你,走吧。”


  他阖起眼,感受到从背后的石墙渡来的坚硬与冰凉,心中出奇地平静。这番话说罢,就好像与过去的什么彻底诀别了,是湮于血海,亦或是是浴血重生,就算他这辈子再没机会走出这道牢门,死去的也不会是从前的那个魔翳了。


  如果……


  如果这一次,他能活下来……


  复此一生,绝不再为任何人所累!


  君王不知在他面前立了多久,也不知何时终是离去了。临走前,龙煜将药瓶放到了他身侧。“对不起。但你要活下去。孤一定会接你出来,到时候你恨也好不恨也罢,所有的后果,孤全都收下。”


  魔翳没有回应。


  龙煜走出天牢,大步疾行,好像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一般。随行的侍卫小跑着跟上来:“陛下,御书房是在那边啊。”


  “还用你说。”龙煜笑,扬手在他后脑勺一拍,“去九黎祠。那里魔气最盛,当可助孤精准施展越行术。”


  “啊?陛下你要去哪?”


  “修罗国,找修罗姬。”


  随从的脸色都变了:“这怎么使得?陛下您去找她干嘛,她可是刚跟咱们打得你死我活啊。修罗跟罗刹的军规是一样的,败军之将只能死,她声望太高,免了死罪,可挨了三道勾魂铰链,现在肯定是恨死您了!”


  “哎哟,真的?啧啧啧,你说这修罗罗刹,一点都不懂怜香惜玉是不是,哈哈哈哈,那孤更得过去啊!千里送嘲笑,她肯定很感动,哈哈哈……”龙煜笑着笑着,却终是染上一丝苦涩,摇头低声道,“孤要去求她一件事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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